人已死别看了

Q&A 3

问题感谢 @哀喵子

“世间一切除去生死,皆是闲事,那分别或遗忘算是?”

Q:分别和遗忘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A:分别和遗忘,这两个词听起来就像存在着天生的逻辑关系。分别之后理所当然会遗忘,但如果忘不了,我想只会比遗忘更痛苦吧,这种刻骨铭心必然是记忆反复的蹂躏和冲刷都带不走的,就像一个通红的烙印,翻开能看见血肉,暴露在空气中还会隐隐作痛。分别和遗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爱。

Q:这怎么说?

A:一个人要体会多么深刻的爱意,才会去关注与另一个人的分别以及遗忘与否啊。明明很多人可能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一天离开了也不会被发觉,因为他们在我们心里不重要,只有等到你爱的人消失的那一天,你才会意识到分别原来真的会令人难过,遗忘的力量未知而可怕。

很好笑的是,我之前害怕自己忘了阮南烛,在笔记本上写满了我和他的事——从误打误撞地相识,到确认关系以后。那种紧张感你懂吗?日夜颠倒,时间像抻起的面团一样被拉长,见面的时间却一直在缩短,明明上次在夜里见到他只是几个小时前,我也感觉,像跟他隔了好几个月、一个世纪一样。不过当时这么说也不为过,白天的时候我们根本不可能收到对方发的任何消息,只要稍微怀疑,很可能真的就遗忘到一个世纪以外了。

Q:那你有忘过他吗,一瞬间也算的话?

A:可能吗?当一个像他那样的人突然出现、又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只会更加在意他的存在。你知道吗?我特别相信他。一个人出来以后,当黑曜石的首领被圈内一众确认为“林秋石”三个字时,我反而更加肯定,一切都不是一场梦:阮南烛这个人真实存在过,或许没有出来,或许只是……还没有出来。他们都认为我疯了,被门逼疯的,因此虚构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可我想的是,门要抹除一个人的痕迹并不难,这甚至替冒险者周围的朋友都省去了难以忍受的负面情绪——尽管自我们走上这条路起,就人人都练就了必须接受现实的神经。

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还记得,就因为他是跟我一起进的第十一扇门?门并未对我抹除他的存在,一定有它的理据。钥匙出现得比较意外,以至于我出门时没把那本写我和他事情的笔记本捎上,但在门里,见不到阮南烛的时候,我就总爱翻看它。一是因为慌,怕他在我脑子里就这么跑远了,不见了,二是因为白天没事干的话真的很无聊。我坐在书桌前,摩挲笔记本上的每一块笔迹凹陷,感慨。每一处细节都是由我一边想象着阮南烛的脸庞和话语,一边亲手记录的,就算从门里出来忘带笔记本,上面的每一个字早就在我心里生了根了。手指移动因为大脑活动过快而产生的脱力感还在,这不可能是假的,门没必要让我做个这么瑰丽的梦。

只要想,就可以——所以只要门想,因门丧命的人不都一样可以被擦去吗?想想那该是多平和的氛围,没有人会注意身边无故缺席的人,他们就像从没存在过,等到铁门再次屹立在我们眼前时,挥挥手道别,再去经历一次虎口脱险,或者直接死在里面。操纵门的意识世界故技重施,将那些不幸的身影从我们的生命中挪开,他们微不足道,再也没人记起,就像棋盘上碍事的、多出来的几颗棋子——紧接着就轮到我们。我们又道别身边人,按既定的期限,轻轻松松或者紧张兮兮地消遣一阵,然后,再次踏上那些虚影体验过的旅程。

在那段时间,在黑曜石众人的眼里,林秋石似乎……不是似乎,我真的替代了阮南烛。他们把他忘了,而且有点类似于文档的词语替换。我想象九月底,陈非会来找我,因为下一扇门将是他的第十扇门,还有多久呢?他会看着我因盘算而略微皱起的眉头,把我当成了那个“没有你救不了的场”的人——但没有,我的存在也在逐渐隐身。我不想每天生活在怀疑里,只好自己把自己努力拽出来。还好最后,我想明白了,门把铭记阮南烛的存在的人清除得只剩下我、也只有他记得我的原因,是爱。这种默契一直是我们的幸运来源。

Q:所以你等下去了?

A:是的,因为我知道我们一定会重逢。无论经历多少次分别,就算全世界都忘了我和他的存在,我们都不可能忘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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