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死别看了

Q&A 2

Q:怎样看待门内世界的险恶?

A:险与恶,我觉得应该这样分开,有时候又是相通的。危险来自于门内,而恶意发源于人——毕竟人才有感情。

对于鬼怪来说,比起受诅咒缠绕的僵白躯体,它们往往更看重身体以外的东西,带着某些生前无法实现的渴求。人就不一样。曾如国,崔学义,他们都是我在那个荒诞世界目睹过的鲜活生命,把人性的贪婪与恶劣、或小或大的自私在通透的血光底下演绎,只不过这生动的表演没有博得过满堂彩。在道德准则的范围之内,没有人的死是无辜的,可就是有人与门内格格不入,总在抱怨,消极对待,殊不知其他人不过也是孤注一掷。因为我们之中必定有人要活下去,没有经历过濒死的状态也很少能活着出去的。门的本意似乎就是要把你的求生欲推到一个极值,这也决定了一场竞赛里难免有人作弊。

我第一次感受到门对人体感知令人震撼的摧毁力与塑造力是在一个阴雨天,呃,准确来说,在那儿的时候几乎都是阴雨连绵。尽管逃出生天后,门被提起得少,无怪乎对门里一切的记忆力也在衰退,但我还能在雾似的迷宫里摸出那种泥泞的感觉。泥土浸湿,在脚底下作出挽留的姿态,柔软又缠绵,可就是这样的柔软击中要害,尖锐的画框棱角宛如舞会上精心装扮的女郎,提着由金边包裹的花瓣的漆黑裙摆朝我走来。我甚至没有质疑她为什么是黑色的,皮肤,眼睛,那片本该红艳的嘴唇都同身后乌压压的雨天一般黑,不久后我被阮南烛摇醒,告诉我所见只是幻觉。对,门塑造了我灵敏与常人的听力,蚯蚓在雨后的土壤里卖力挣开身子,仅仅手指长的圆筒动物用掰着推着石子唤醒了我——这是在我还没有阮南烛的时候。

杨美树算恶吗?

我并不觉得自己站在多么“善”的角度与她对立,只是仍然秉持最后的原则:不吹熄未耗尽的蜡烛,而是等它的蜡流出自己的轨迹。我不思考人性,不思考人生,人在门内就是随时丢掉性命的玩家,没那么多空余与广阔的视野,横在我们面前的是马路,窄了点,却是条必修的路;也有人走小巷,前提是没人能保证他们不在巷里被他们自己的黑影吞噬。我不怕,石与烛注定擦出火浪,照亮前方,阮南烛就在我身边,手心切实贴合的温度与方才手机发烫残留的高温搏斗着。我曾经很想保护他,甚至心甘情愿赴死,可是他暂时不需要我的保护也不需要我为他死。我能做的是什么?

十一扇门里空洞,重重障碍投影出深渊恐惧,鼓点同苍眉雄鹰的长爪一齐落地,紧接着是自动断成碎块的尸体,没有双眼也仍能令人头皮发麻的凝视,乌鸦长啸,每一次尖鸣都揪着、捅着我的耳朵。我明白了它的含义。这或许是险,是幸运,是劫后余生的通关提示。我能越过鬼影过于高瘦的身量望见天上的星点,尽管很慢,可确实在移动,破碎的银链团成欲念:拥抱、等待,关于世间其他美好的万物,无论是在门内外——这便是险恶燃烧过后唯一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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